飛行是男人的夢

就在1月20日

我帶鍾千遣跟林芳訪去台東旅行的第二天

我們不能免俗的來到關山鎮，一人花一百租腳踏車

準備挑戰全長十二公里的環鎮自行車道





就在三個人騎到約一公里多的地方

看到了路旁有一間小小的露天咖啡店（自行車道上還蠻多這種店的）

芳訪這時說她沒有帶水，便想去這間咖啡店買些水

我們也沒有意見，跟在她後面騎去





我們騎近一看，才發現這間咖啡店非常的「特別」

因為在露天座椅旁邊的草坪，停了兩台小小的輕航機

我們都是第一次看到這種飛機，很好奇

便坐上其中一架兩人座椅並排的飛機玩合照









另一台看起來比較專業，座椅是一前一後的，而且上面放著飛行頭盔









正當我們也想坐上看起來比較專業的小飛機拍照時

露天咖啡店的老闆，戴著眼鏡，看起來很斯文

從裡面走出來阻止了我們



「小姐，對不起，這台不可以坐上去唷，要合照請去那一台。」



「啊？是唷？為什麼這台不能坐呀？」



「因為那邊那台是展示用的，可是這邊這台是用來飛的」



「用來飛的？」





我們三個人仔細打量了這台座椅一前一後的小飛機

雖然它外表看起來真的有點像玩具

不過飛機上有具引擎

搞不好真的可以飛起來





我這時忍不住問了老闆



「請問……它真的可以飛到天上去嗎？」



「當然可以啊，想坐坐看嗎？」



「啊？真的喔？可以坐嗎？誰來開啊？」



「我啊。」斯文的老闆比了比自己



「那坐一次要多少錢呀？」



「坐一趟1000元唷，一次只能一個人上去。」



「那坐一趟大概是多久呀？」



「十分鐘左右，我會帶妳們飛過三個鄉的上空，然後再回來降落」



「那可以我們兩個人坐上去亂飛嗎？」芳訪這時突然異想天開



「哈哈哈，當然是不行呀，除非妳們跟我一樣，有專業的飛行執照。」



我們這時三個人都想的出神，沉默了起來

因為這麼新奇的玩意就在我們眼前，不花錢搭一搭好像很可惜

但是用1000元換10分鐘，似乎有點昂貴

到底值不值得玩一次呢？





我想了大概20秒，慢慢的說出：「我要搭！」

芳訪聽到我這麼說，也興奮了起來

「小蔥你要搭？好棒，那我也要搭！」

不過她摸了摸自己口袋



「啊，可是我沒帶錢耶，誰會想到騎腳踏車會要帶1000元啊，嗚嗚。」



「我也沒帶錢耶，怎麼辦。」千遣也是莫可奈何的表情



「沒關係，我也沒帶錢，可是我有帶消費卷！」



我很迅速的從腰包中掏出前兩天在台北領的3600元消費卷

那時就想說順手帶來台東，有機會就把它花掉

想不到今天會在這種場合派上用場

感謝中華民國馬政府！不然我們今天真的要與輕航機失之交臂了











一聽到我們有意願要搭

老闆眼睛一亮，似乎真的很久沒開飛機飛上天了

他說了聲「你們等我一下」

很迅速的往機廠跑去，似乎是要準備東西





我這次會答應的那麼乾脆，我想

因為飛行是男人的夢吧

2005年夏天我第一次來到台東的鹿野

在高台上看到飛行傘翱翔在天際

但那時卻因為不敢花錢加上害怕意外

就這樣錯失飛在天空的機會





之後每每想到都會後悔不已

因此2006年、2007年、2009年三次去台東時

我都不忘去鹿野高台看看是否有搭乘飛行傘的機會

但這三次都是撲了空，天候都不適合玩飛行傘

就在失望之餘，居然今天能在關山意外邂逅私人輕航機

說什麼也要體會一下飛行的感覺





老闆從機廠拿出了一件厚外套給我

「這個給你穿，上面可能有點冷。」



「啊？要穿嗎？可是今天大太陽耶。」



「哈哈，上面風很大的，你就先穿上吧。」



在我一邊穿厚外套的同時，老闆又說



「你的腰包就先交給妳同伴吧，飛上去速度很快，怕你東西掉出來。」



「哇，那相機可以帶嗎？」



「可以啊，只要你拿好不要掉就行了。」



我把數位相機的帶子在手上纏了又纏，深怕一個不小心手滑，就跟它說再見了





穿好後外套後，老闆帶我坐上輕航機的後座

並幫我綁好安全帶及戴上飛行頭盔

頭盔跟安全帽很像，不過多了一跟類似電線的東西

老闆把那條線接上飛機的通訊裝置





「你聽的到我說話嗎？」

老闆的聲音有如無線電般，從飛行頭盔的耳機傳入我的耳朵



「喔喔！可以可以！」



「這是飛機的通訊裝置，等一下我們在上面飛的時候，我們就可以靠這個交談。」





老闆自己也穿上厚外套、戴上飛行頭盔，坐入了前駕駛座



「要起飛了，你準備好了嗎？」



「沒問題！」我興奮的大喊。



「那我們就出發吧！」





老闆發動了飛機引擎，我耳後傳出轟隆轟隆的旋轉聲

同時輕航機也開始慢慢的在草坪上前進

慢慢的滑到了草坪最深處的地方掉頭









「等一下時速會超過一百公里喔，你OK嗎？」



「當然沒問題！」





這時輕航機猛然加速，以越來越快的速度往前衝去

到了一個臨界點時，只見飛機的頭往上一翹

我們兩個人就這樣往天空衝去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雖然也搭過民航機，知道飛機在加速後爬升是什麼感覺

可是這種兩人坐輕航機沒有機艙的鐵殼包著

完全可以感受到加速度脫離地心引力的快感

我也只能忘情的尖叫





不一會兒，輕航機已經爬升到一定的高度了，老闆也將飛機拉平

往下看去，花東縱谷就在我的腳下

左右兩邊都是高山，中間是一望無際、鱗比櫛次整齊的水田

這個地方我來過很多次了，可是，從天空看下去的時候

為什麼會讓我有想哭的感覺……









老闆的聲音這時一句一句從無線電傳來



「左邊是中央山脈，右邊是海岸山脈，中間這一塊平的呢，就是我們居住的花東縱谷，往前會一直延伸到花蓮的瑞穗、玉里那邊去。」







「下面那條是卑南溪，是我們日常生活用水的來源。」







「我們現在在關山的上空，等一下我們會飛去池上的南部，再往西飛去海端的南部。」







「你看，下面這一大塊稻田，就是在種池上最有名的池上米。」









池上、關山、海端、卑南，這些在課本上可能只是死記背頌的地名

只要飛在天空好好的看一次

我想一輩子都忘不了這些地名





老闆這時又傳來聲音

「你有沒有看到地上那一塊黃黃的？」



「有啊。」



「那是油菜花田，等一下我們會從它上面低空飛過，你會聞到油菜花的香味唷！」



「哇哇哇！好棒！」



「我在這邊觀察了很久，附近只有那一塊適合低空飛行，等一下要抓緊喔，因為我們是真的很低很低貼著它飛過去的。」





這時輕航機開始向下俯衝

俯衝的速度非常的快，害我一度緊張起來

會不會因此就這樣撞到地面

但都坐上來了，我也只能選擇相信老闆的技術

就在輕航機俯衝到油菜花田的前端時

老闆迅速的把飛機往上拉

我們就像風一樣，在黃油油的花田上迅速掠過

一陣清淡的花香從我鼻邊飄過去

我也把握機會，拍了唯一的一張照片









「你剛剛有聞到花香嗎？」



「有有有！聞到了！」我興奮的快失神了。



「那我們現在來玩S型飛行，你心臟有沒問題？」



「當然沒有！」



「好，那我們就來耍一下吧。」





老闆把輕航機爬升到一個高度

然後，突然的把引擎停住

飛機這時就開始失重向下掉

有點類似在六福村玩大怒神那種自由落體的感覺

我不自主的開始尖叫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約莫一秒半左右，老闆再把引擎發動

飛機迅速的向上爬升



「好玩嗎？還要不要再來一次？」



「要要要！當然要！」



老闆再次把引擎停住

飛機又迅速的往下掉

我很不爭氣的又尖叫了一次

一樣又是再一次的爬升，把我從刺激裡救回來





這時想到我們的耳機是互通的

我剛剛的那一陣慘叫應該全部都傳入的老闆的耳朵裡

突然覺得一陣不好意思

（雖然我覺得老闆應該已經習慣了）

反正等等輪到芳訪上來的時候，她應該會慘叫的比我更大聲，哇哈





「老闆，這個最高可以飛到多高呀？」



「喔喔，它可以飛到三千多公尺喔。」



「這麼厲害！那它不就可以飛到雲裡去了？」



我抬頭看了看更高的雲朵，不知道飛在雲裡是什麼感覺？



「是可以呀，不過越往上飛就越冷，我們很少飛到那麼高，因為太冷了。」



的確，雖然當天是大太陽，我又穿著厚外套

但這個高度的風已經吹到我有點發抖了











「那最遠可以飛到哪裡啊？」



「喔喔，我最遠有延著花東縱谷一路飛，飛到花蓮去。」



「飛到花蓮！那有地方降落嗎？」



「有啊，這種飛機降落很方便啊，只要有一塊空地，我們就可以降落。」



他指了指地面上的台九線省道



「只要是那種長的直的馬路，沒有電線桿，就可以降落了。」



「哇！好酷！直接把馬路當跑道來降落嗎？」



我不禁想起了很多動作電影的情節，居然真的有可能在現實發生！



「對啊，我有降落過，趁沒車的時候，哈哈。」



老闆很自豪的偷笑著。





這時也到了差不多該飛回去的時間

老闆把輕航機飛回露天咖啡店的上空

開始繞圈圈降低高度

準備在草坪上降落





我這時把握機會問老闆

「這樣一台小飛機，大概要多少錢呀？」



「喔，大概一百萬左右。」



「一百萬？這麼少？」

因為我自己的猜想是超過五百萬

想不到居然只要一百萬而已



「如果買二手的，就不到一百萬，大概七八十萬吧。」



「那如果想學飛行執照，是要來台東學嗎？」



「來台東學也可以，不過也可以在台北學。」





一百萬，差不多跟路上跑的名車一樣的價錢

如果我以後事業有成

我一定車子買很便宜的就好，剩下的錢，我要拿來買輕航機！

跟別人比較開什麼昂貴的名車，真的很沒意思

擁有一台自己的飛機，這才是男人的浪漫啊！





降落的時候，也是需要經過一段俯衝

然後飛機著地後，在草坪跑了一段距離

速度才慢慢的變慢

老闆技術很純熟的把飛機停回原來的位置

熄掉引擎後，來幫我解下安全帶跟飛行頭盔

結束我這一趟短短十多分鐘的飛行之旅





這時我發現芳訪跟千遣在咖啡店裡逗小孩

原來老闆帶我飛上天時

是老闆娘抱著他們的兩個小貝比在看咖啡店

接下來芳訪跟千遣也輪流坐上輕航機的後座

也是一樣的程序，各在天空翱翔了十分鐘












千遣在天空飛的時候

老闆跟老闆娘的大貝比，大概才四五歲吧

在咖啡店外面對著往天空衝去的輕航機說「把拔再見~~~」

芳訪這時把他抱過來

「你把拔在天空飛耶！」

「你把拔超帥的！」

「以後你也要跟別人講，你把拔是開飛機的唷！」






的確，如果等到他再大一點去上小學

如果跟同學說什麼

「我把拔是公務員」

「我把拔是公司的老闆」

「我把拔是種田的」

「我把拔在賣早餐」

好像沒什麼了不起





可是這個小朋友可以很自豪的說

「我把拔是開飛機的」

「我把拔會在天上飛」

「我把拔有帶我飛在雲裡面」

哇靠，那根本在同儕裡面是走路都有風啊

有個會飛的老爸，實在太神氣了





等到千遣也飛下來時

我很乾脆的掏出3000元的消費卷交給老闆

雖然別人覺得把消費卷當現金用很可惜

他們可能會去研究什麼大賣場的優惠方案或是旅館超值住宿價之類的

但是對我而言，消費卷是筆意外之財

我對什麼買3600送7200之類的沒興趣

我只想把消費卷用在我自己認為有意義且值得的地方

譬如說，飛行





我們三個人跟老闆合照之後

有再閒聊了一下

老闆說，加滿一桶輕航機用的汽油要6000多塊

之前油價貴的時候他根本不敢起飛

是這陣子油價跌了，才敢把飛機飛上天去

今天這樣載我們三個上去飛，也差不多花了半桶油的量

我才了解飛一趟要收1000元是有其道理的





是說如果我們再早幾個月來這裡，那時油價貴

真的想坐，老闆還不一定肯開

所以我們在這個時候來到關山也算是因緣巧合，哇哈哈





跟老闆夫婦還有大小貝比揮手道別之後

我們三個有一股滿足的疲憊感

於是便決議不繼續踩腳踏車了

直接回頭把租來的腳踏車騎去還





騎回去的路上

芳訪一直跟我說著

在飛機往天空衝去的那一瞬間，她哭了出來

因為她常常坐夢，夢到自己在天空飛行

想不到今天居然會在遙遠的台東關山實現她的夢境





我也好想跟她說

我也有陪妳在天空哭

這種單純的感動

是不會騙人的





用1000元換10分鐘的飛行，值不值得？

這個答案是見仁見智

但是對我來說，當然值得

一圓飛行夢的代價，無價